smallguaiのそら

【人類教戰守則】

當你遇到死神時，請千萬要有以下的認知…..

一、死神絕不會像是漫畫那樣，有著一幅了天真可愛的模樣。

二、祂畢竟是位專業人士，下手的狠度絕不馬虎，別期望會饒你一命。

三、死神是標準的公職人員，只在固定的時間工作八個小時，除此之外，字典裡絕沒有『加班』這個詞句。

四、死神只會在該死的人面前出現，除非你有足夠的能力讓他住在你家。

五、死神大多數是完美的素食主義者，因為這不會讓勾引起祂工作時的回憶。

六、順帶一提，祂正因為完美所以十分挑剔，只要不喜歡你所奉上的食物，小命可能就難保了。

七、正因為祂很特別，所以才會讓人忘記祂的身分，但你必須承認的是…死神絕不是站在人類這邊的。

八、當人類愛上死神的，消失的、將會是……

＝＝＝＝＝啪嚓＝＝＝＝＝

『　　』

＝＝＝＝＝

今天也許是個幸運的日子，因為我遇到了一位像極人偶的美麗女子。不過呢，這絕對不是在宣傳我的個人嗜好，而是對方真的太過醒目，簡直到了讓人目不轉睛的可怕地步。

至於在遇到她之後的情形嗎…雖然不敢說是全無歹念，但絕大半是出於好奇心作祟的關係，導致我隨決定著女人稍快的腳步，悄悄在背後觀察著她。

『想知道究竟有著什麼因素，可以讓她看起來這麼地不愉快。』

外表看起來十分冷酷的她，有著一頭黝黑及腰的亮麗長髮和一張白皙稚嫩的瓜子臉蛋，纖細的身子則穿了一套略可能是歌德風的蕾絲長裙洋裝。雖然跟在後面看不清楚她的臉蛋，但一定是十分可人的模樣吧！

『隨著她逐漸加快的腳步，曾經身為田徑隊的我竟然感到吃力。』

話說偷偷跟隨在女人後方，男人的視線通常會不知道往哪裡飄去，而我的視線也正巧停在那有點飄逸的裙襬之間，那段十分誘人的『絕對領域』真是百分的動人心弦啊！

眼前的這套洋裝是由簡單的黑色絲綢與作為內襯的白底蕾絲共組合而成，剪裁樸素，但仍有設計師巧妙的設計與構想。雖然看起來是COSPLAY，卻沒有一般所謂『扮演者』的角色感覺，反倒是這套服裝與她所散發的氣質，整合出一種不失去原有的莊敬以及儀態特殊的個人風格。

至於她剛剛刻意停下腳步，重綁上的髮型呢？很可能是因為今天的氣候有點悶熱，而那樣會讓自己清爽些吧。她咬著紫紅相疊的絲帶，一邊將耳側兩旁的長髮撩起，在微微露出白皙誘人的後頸部後，用手中沾有唾液的帶子將其穩穩繫上，所形成的兩束馬尾就這麼自然的放置在脖子後方，毫不猶豫的颯爽結束。雖然這『心揪』的舉動會影響了我對她年紀的估量，但總而言之，在她身上真正吸引我的，應該是那對我只看過一眼的奇異眼眸與那詭譎不笑的一號表情吧。（是外國人吧，此時的我如此想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女人一直呆站在轉角區的導盲磚上，任憑著上方紅燈綠影閃爍了數次，那等待的詭異時間就像是打算在這裡度過似的，對方老早就把包包裡的小冊子拿起並閱讀了好幾十頁。

想當然爾，我並沒有這種閒情逸致。所以呢，目前我正打算過去跟她打個招呼，然後在稍微認識彼此之後，說聲『掰掰』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妳好啊，這位小姐！可否請問妳扮演的究竟是哪位腳色呢？」

        「（嗯？）…嘖，我並不認識你，所以也不打算跟你說明一切！」

        「怎麼會這樣呢，我並沒有惡意的啊？！那…不好意思，為了剛剛所道出的淺薄言語，我表示滿滿的歉意。因此是否可以請妳原諒在下，而如果妳接下來方便的話，能賞個臉陪我喝杯下午茶呢？」』

        以上…全是在腦袋裡早已構思好的劇情摘要。

        也許這種電影情節早就演過了數百萬遍，或許也會被讀到我這篇故事的人唾罵也說不定。但你能否定，所有美妙的故事不都是由單調的劇情展開的呢？！

所以呢，我也打算就這樣的實行下去，至於接下來所欠缺的…應該就只要一點小小的勇氣了。

        在悄悄的接近她的背影，然後慢慢的向前走進，試圖裝做不經意的樣子步行到她的身邊，訴說著早已背誦好的劇情台詞，演出一幕讓她最感動深刻的戲碼。

『這樣就行了，對吧。』

        還有五步……

        可能是我遲疑太久的緣故，在她的身旁不知道何時多佇立了一位男人。因為看起來兩人並不認識，所以純粹只是個不起眼的路人罷了。（但還是很礙眼的說……）

        在決定先行閃避想觀察一陣子後，我往右側的街上橫跨了兩三步，然後倚靠在玻璃牆上詛咒著那個男人趕快離去，好執行我所準備的『完美計畫』。

＝＝＝＝＝啪擦＝＝＝＝＝

        欸？怎麼突然感到怪怪的，思緒有點混沌就像是有什麼要發生的預感，一堆噁心的念頭不停的往腦袋跑去，莫名的暈眩且讓人十分的不愉快。

這可不是我隨意胡說的，自從那件事後，我的預感就變得十分準確，簡直可以掛牌擺生意了。

就在先前我詛咒對方變成一隻只會走路的兔子後，注意許久那個美麗的她收起了手邊的小書，然後就像是要準備什麼一般，開始做起簡單的暖身運動來。

嗯…先不管啦，總而言之，距離下一個綠燈的出現還有十秒鐘，到時那個男人就會走了吧。

『等待的時刻總是特別的緩慢。』

        就在我想著待會要如何搭訕時，突然從遠方傳來了刺耳的喇叭聲響。不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定是有個腦袋秀逗的貨車司機，改不掉富貴手癢的壞習慣，開始向眾人炫耀他的頂級設備了吧……

        但是呢，接下來的畫面，卻是我自今也忘卻不了景象。就像是有顆紅透的爛蕃茄，被強迫在你手中被使勁捏爆一樣，想要避開它那股擁有衝勁的紅色液體，除非你是＂基諾李維＂才辦的到！

        『……』

『……』

『……』

『……』

『……』

＝＝＝＝＝啪擦＝＝＝＝＝

        伴隨著路人尖叫以及店家老闆的恐慌落跑，我使勁地往反方向道路奮力奔跑著，而我那因為目睹『真相』而不停顫抖的右手，如今卻是緊緊抓住陌生人的手腕，一股腦的逃離那早已遠離的事件，且無法『完全』否定的危險之中。   

        『……』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緊握著她的小手在一處稍遠的小巷裡靜靜的呆坐著。混亂的腦袋不停反芻剛剛所發生事情，就連口中喘息的那早該淘汰的二氧化碳，也努力、用力的思索，究竟該不該，放開那看似安全卻沾滿液體的鮮色手腕……

＝＝＝＝＝啪擦＝＝＝＝＝

        就在這場悲劇發生的前兩秒鐘，我發現眼中的她，雀躍的站在男人左側顯眼的位置上，雖然臉部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的無趣乏味，但她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我百思不解，感到無盡的恐慌。

因為…她就像是故意一般，挽起了男人稍壯的手臂。然後以自己為圓心軸，逆時針的把男人往馬路上的方向拉扯過去。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動作，反倒看起來像是順其自然一般，就像是自己原本就是要在這個時刻向前踏上幾步，衝也似的就往前方倒去。

所以正因為女人親切的助力，而讓他輕鬆地向前邁進，轉而言之，下在個瞬間…就成了剛才被隕石擊墜，蕃茄汁的慘樣。

＝＝＝＝＝啪擦＝＝＝＝＝

        「嗯…妳沒事吧？……」

        現在的我腦子裡是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袒護這個殺人犯，更不用說會知道兩人接下來要做什麼。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內心卻還是渴望著去關懷她，就像是深怕對方會再次的犯下過錯，害怕著…會有什麼事突然發生。

        也許是對方察覺到我的痛楚了吧，她主動的開口問我一句莫名的話語，雖然她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地冷靜，但實質上應該是和我一樣嚇呆了吧？

        「…我為什麼要逃呢？」

        就在她說這話的同時，我觀察了女人臉上肌紋的跳動，根據老爸教導我多年看人的經驗，很明顯的…她的確是不在意呢！（這是好現象嗎，還是說我應該要表現驚恐一點？？）

        「殺了人當然就要逃啊，難道要站在原地自投羅網嗎？！」

        等等，我有點後悔說了這句話，因為殺人是必須要主動自首的，而且無論你做了怎麼樣的壞事，都應該承認並懺悔自己所犯的過錯。

        而且我現在是與殺人犯直接面對面呢…像這種關鍵的時刻，就應該要有人出書教導，如何化解這尷尬的氣氛才是！

        「那個…你好…我姓王名叫軒文，請問該怎麼稱呼妳呢？」

        「…嗯，你好。」

        拜託，我已經很努力了好嘛！在這種情況下妳至少笑一下，還是說說妳的名字都可以啊，不要丟我一個人在這畫圈圈啊…..

        「那個…妳的名字是？」

        似乎是聽懂了我問的語句，對方終於正面看了我一眼，雖然表情從冷淡轉為疑惑，但總比對我擺一張臭臉要好的多。

        「…我是死神。」

        「喔，是＂史神＂小姐啊？」

        真是個少見的姓氏呢，自從小時候看過布袋戲後，還沒有遇到過姓史的朋友，應該說是榮幸，還是誠惶誠恐呢？！

        「請問…你願意…放開了嗎？」

        「啊啊，對不起，我完全忘了！」

        （啊啦，竟然忘記放開美女的手，這腦袋還真是不太靈光！）

        嗯...先不扯這個，目前該問的事還是要問，要不然可對不起與生俱來的正義之心。

        「那個…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妳，可以請妳據實回答嗎？」

        「…可是我還有事情要做。」

        就算妳擺出一臉困惑的表情，對我也是沒用的，因為我早就輸了！（還真是理直氣壯啊……）

        「妳為什麼要加害那個男人呢，他究竟對妳做了什麼，這真的值得讓妳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嗎？！真的、真的…可以請妳告訴我明白嗎，我認真的拜託妳了！……」

        雖然是親眼看見的事實，但我還是很難相信自己的腦袋。不過現在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知道了真正的理由之前，我是不可能會離開她的！

＝＝＝＝＝啪咑趴咑＝＝＝＝＝

        Ｑ：妳是殺手嗎？

        Ａ：…殺手？…唉？…哦！

        Ｑ：不是對吧？！

        Ａ：…嗯，不是。

Ｑ：那妳下手的原因是他做了什麼嗎？

        Ａ：…沒有，嚴格來說沒有。

        Ｑ：那妳為什麼要殺了他？

Ａ：…因為他的壽命提前了。

        Ｑ：壽命提前，那是什麼？

        Ａ：…因為做壞事，減掉了他的壽命。

        Ｑ：他究竟做了什麼？

        Ａ：…太多了，我也記不得...你要看嗎？

        Ｑ：呃…那就算了。

Ａ：……

Ｑ：好吧，這是目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妳究竟是誰？！

        Ａ：…死神，執行生死的死神！

        『……』

＝＝＝＝啪咑啪咑＝＝＝＝＝

        事實上，我提出的問題不只那些，但由於廢話占了大半多數，所以只記得些幾個較重要的部分，而在經過了漫長的雞同鴨講後，我大概暫且明白了三件事情：

【第一、    她並不姓史，而是真正的死神。】

【第二、    她是在執行任務，所以殺人這項罪行，並不被人類的法律所限制。】

【第三、    上述言論無論我相信與否，她都無法在今天順利的返回自己應去的地方，原因是在這與我蘑菇聊天的過程，都足夠她再去處死五六個人了。

        很好，就算問了問題還是這麼難以理解啊……

        非常不錯，我就是喜歡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這樣攻略起來才有價值意義嘛！況且對方還是如此模樣的美人，冰山無口那就更是符合我的胃口了！

        （以上純屬謊言，就算有事實也不干我的事。）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就在我胡思亂想雜七雜八的過了幾分鐘後，一直待在我身邊的她卻蹦出了一段令人驚愕的語句。那段話真是令人嚮往，卻又匪夷所思啊……

『…下班了，有地方給我去嗎？』

咦？現在幾點。好啦，我認了……

不是我不相信啦，只是死神有這麼的好當嗎？！這樣的工作，在現在不景氣的時代，除了『快倒快倒』之外還真不多見呢……

        「請問還有職缺嗎？」

        「…什麼？」

        「沒事！」

＝＝＝＝＝

        雖然我並不是無業遊民，在銀行裡也有份小小的職位，但是呢…男人總有他自己的夢想要實現，賺來的錢就是要花在刀口上，不浪費是對不起自己的，你說對吧！

        感覺這好像不算是太好的藉口呢，但對於我這只有十二坪的小房間來說，要塞下兩個成年人男女，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隨便挑個地方坐下來吧！…還有，為了謹慎起見問妳一件事情，妳應該沒有什麼潔癖吧？」

        「…沒有。」

        一如先前的淡言冷語，看來對方還是沒有主動打算告訴我名字的意願（千萬不要問我這件事跟剛剛的話題有什麼關係，純粹只是國王想穿新衣罷了），如果想更近一步認識她的話，也許只能靠美食來作一波攻勢了吧！！！

        「妳想吃什麼呢，我可以試著做做看。」

        由於客廳與廚房隔著一道矮牆，再加上她坐在地板的小墊子上，所以我並不能看到她現在的表情，但是呢…可以從她發出的幾個拼音聽來，應該還是很冰冷而且缺乏興趣。

        「妳想吃什麼嗎？」

        「…不吃肉。」

        嗯嗯，是素食主義者啊？還是說是為了健康，所以少吃點呢？

        「喔，妳吃素嗎？那可以告訴我一下，蛋跟魚妳吃嗎？」

        「…魚？」

        「那不是素食的嗎？」

「…牠有生命。」

喔，原來如此，怎麼一直都沒有發現呢，有種突破盲點的奇妙感觸。

「那起司呢？」

「…雞蛋和牛奶，我吃。」

        那就是吃雞蛋牛奶素囉（？），印象中好還有什麼調味料不行，但家裡沒有蔥蒜…那就應該是神不給她吃吧！原來如此，沒錯沒錯。

『幸好最近買了一個新的鍋子，這下子倒也派上了用場。』

不過說也奇怪，一個殺人犯竟然是不吃肉的，吃素的人不是應該都很善良嗎？…那她之前還這麼冷靜是怎麼回事，犯罪後那段血肉橫飛的景象難道對她來說，不算血腥？還是說正因為才剛剛看到那些畫面，所以感到太過驚恐，因此現在沒有辦法應對？

不過正好，我現在也不想看到肉呢……

        「妳為什麼會吃素啊，是為了身體健康，還是說是信仰佛教？」

        就在我問些話題想更了解她的時候，從客廳突然傳來了一聲碰撞聲響，雖然聲音不是很大，但應該是撞到了什麼東西吧？！雖然我的房間不是很大，但林林總總的東西倒是很多，希望她不要犯傻了才好。

        「怎摸了嗎，妳沒漬吧？」

        此時的我正咬著剛撕開來的包裝碎片，所以講話顯得有些大舌頭。但我應該還是要正經點才是，畢竟人家是第一次來這裡，也應該多關心她一下。

        「妳是撞到什麼東西啊，有怎麼樣嗎？」

        「…沒事。」

        也許這是今天第一次感覺到她很可愛，坐在矮桌旁的她雖然還是裝作很冷靜的樣子，但額前很明顯的紅了一小塊，想必真的是有點痛呢，對吧我的桌子！

看著她這麼單純的模樣，到現在我還是很難想像，她竟會犯下如此恐怖的罪行。但聽她之前所道的那些言語，至少對目前的我來說，確實是沒有足夠的可信度可言，更不要說讓我全心全意的相信她了。

算了，不管了！那些瑣事明天再說。總而言之，現在是要準備一些好吃的佳餚，來款待這位無家可歸的可人兒呢！

＝＝＝＝＝

        好險…平時有偷學（試毒）料理的習慣，所以今天煮的這一頓飯，味道應該還不差吧？而且因為她不吃肉的關係，準備些簡單的蔬食料理搭配上一碗白飯就大大的滿足了。

『只要不犯傻又亂吃糖果，味蕾也不會差到某種地步。』

對不起，我平常就常幹這種蠢事……

        「吃點水果吧，波蔻醬！」

        「…是死神。」

        好好好，我知道。

也許是因為剛剛吃飯時，只有自己一個人對話太過無聊，才偷偷幫她取了個這小小的綽號。同時，也是因為某人犯睏想睡的緣故，不小心搖搖晃晃撞到桌子發出了『POKO！』的聲音，要不是這樣，我才不會有機會幫她取這麼可愛的名字呢！（誰叫她老是不肯告訴我她的名字，只會說自己是個死神，完全把我的話忽視省略。）

        「妳每次都這樣嗎？」

        「…怎麼樣？」

        應該是想輕鬆一點吧，波蔻醬正在將頸後的兩束馬尾給放了下來，而後隨便的用手指輕撥梳了幾下，一幅美妙動人的畫面就在我的面前上映著……

『啊，不是這樣，怎麼又偏題了說。』

對了對了，我剛剛想到的是這個吧！

        「波蔻醬我在想啊…這應該不是妳第一次犯案的吧，而妳每次都會因為這個藉口，趁機的住在別人的家…欸，等等！妳該不會是肥皂戲裡常出現職業殺手，所以當時才會這麼冷靜…還有還有，難道說妳還是隸屬什麼可怕的組織幫派，這次出來是為了賺取生活費？！」

        一口氣說到這裡，我只能用『異常』來形容此刻的狀況，但現在處於非日常的我，實在是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擁有著善意的還是惡意的興奮。

只能說…對這早已被扭曲的日常情景，自己是完全的招架不住。

        「…就只是死神而已。至於隸屬的地方，應該是…地獄吧。」

        好答案，但就算去翻遍全國發行的電話簿號碼，去查盡所有國家隱密的特殊機構，也不會發現有這麼完美豪爽的『慈善機構』啊！

        「千萬不要告訴我妳明天還有事…」

        「…有啊。」

        「殺人！？」

        「…對。」

        好吧，那如果她真的是殺手，我應該豁上性命去阻止她嗎？還是說就這麼放任不管，任憑她去出去胡搞瞎搞，回來時再帶顆幾個人頭領錢才是？

        不對，在這裡應該還是要這麼說吧！

        「那個…我有句話想跟妳說。」

        「…什麼？」

        看著她一臉疑惑的常態，基於常被說『你是好人』的我，真的沒辦法放棄她呢！相信我，這將是我這輩子說過，最有勇氣的話……

「……」

「……」

「……」

「……」

「……」

        『去監獄睡吧，波蔻醬！！！！』

        「…啊？」

＝＝＝＝＝？？？？＝＝＝＝＝

        『…啥？』

＝＝＝＝＝

        就在隔天，我親自上陣的硬把她拖到了警局外頭，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得到的勇氣，但在進去之後半小時的畫面，卻是我這輩子笑也笑不得的完美喜劇……

        那就先說明剛開始的狀況吧。首先呢，我與她來到了名為台灣島Ｔ縣的派出所內，準備讓她把昨天所有的一切案情，完整報告出來。但是呢，這整件事卻不如想像中的順利進行，反倒是有許多不明的阻礙，在衝擊著我們……

        「你是說她要自首對嗎，那麼請把這張單子填寫一下？」

        以上這句話是由局裡某位年輕平頭警官所親口道出的，所以當時的我下意識的把單子接過，然後在看了幾眼內容上的粗體字後…..

突然控制不了情緒的，完全『爆氣』並將其扔在地上踩了幾下，最後還用十分睥睨的眼神瞪著那名警員，說出了以下話語：（以上純屬誇飾，我人沒這麼兇暴。）

        「我都說我是來自首的，你拿報遺失物案的單子給我做啥！是在警局裡閒得發慌，把我當作是來這玩的是嗎？！」

        面對著我如此深刻動人的話語，那顆平頭卻一臉笑容沒發什麼脾氣。

看來是近期『霉體』猖狂的原因吧，平常坐吃等死的政府高層，對底層下達的指令呈現的還不錯！

        「很抱歉呢，那位小姐看起來並不像罪犯似的！」

        警員的態度依舊完美，雖然是第一次碰見如此親切的人，但我的目的還是要有進度，不能就這麼的放任波蔻醬墜入深淵才是。

        不過說也奇怪，從波蔻醬一踏進到警局裡頭，這名員警的視線就一直在我身上，完全沒把身旁的她當作回事，但同時卻又對我所說的『她』，表示出不可能為罪犯的意見，不是沒正眼看過『她』嘛！？

        「但她的確殺了人啊…不信的話，你翻翻昨天案件的紀錄，應該會有一兩起不正常的意外事故吧！」

        「嗯，好的！」

        雖然是回答應好，但那名員警依舊是沒有任何動作的反應。

更可悲的是，他竟然還露出一副『你沒事吧？』的關心表情，用眼神好好的照顧了我一番。要不是我也身處為公家機關的一員，平常面對的客戶千奇百怪，現在我的脾氣可能還會更爆躁呢！

『什麼，妳在做什麼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波蔻醬早把她的美臀靠在員警的辦公桌上，而且還用左手稍作掩飾連打了幾個哈欠。一般民眾要是在此時路過的話，可能還會認為可愛逗趣的她，正在跟員警聊天呢。

不對啊，怎麼沒人來阻止她，這裡除了不中用的年輕員警外，那裡不是還有幾個彪形大漢（員警）嗎？來人啊，這位小姐太過囂張了，快來把她帶走！

        「算了，還真是謝謝你呢！」

        面對我的冷言冷語，那名警員看來並不懂得察言觀色。因為此時的我，臉上可是一副『尛』的表情呢。（怎麼感覺從一踏進警局就變得十分奇怪，好像內心無法控制似的，腦袋裡的思緒完全靜不下來？）

        「那你不填報案單了嗎，這位先生？」

        「要啊，我要填！」

        難道就沒有人跟我一樣，認為波蔻醬的舉動很不尊重？

在警局裡隨意的活動，甚至是在戳我旁邊員警的大腦，竟然沒有人做出勸導行為…難道這件事，真的完全超乎了我的理解範圍？…這沒道理啊！

＝＝＝＝＝啪滋＝＝＝＝＝

        報案者：陳齊銘。

        遺失物：天理良心。

        遺失日期：２０１２／０１／０１。

        遺失地點：烏龍派出所

        身分證字號：Ａ１２３４５６７８９

        ……等……以下略。

『以下…略。』

＝＝＝＝＝啪滋＝＝＝＝＝

        說來慚愧，這是我第一次相信波蔻醬是死神的事實，也是第一次的相信有這麼極端的不可抗力……

        在填寫這份報案單的同時，相信有遺失過物品的失主們都知道，警察是一邊問話一邊把資料給PO上電腦的（至少我遇到的就是這樣）。所以呢，當我念出這一連串令人為之動容的話語時，很貼心的，那位警察還將他正在打的內容，透過另一個螢幕端呈現給我知道。

但…不管我說了什麼，那名員警卻又像是著魔般的照打不誤，也不在意那些胡謅內容寫了啥鬼東西，會不會有損他在同事間的面子問題，又或者是會被上層長官看到，然後在今年的績效大大扣分？

順便一提，＂陳齊銘＂就是現在繡在他制服上的名字，而我所說的報案者也就是他，就算再笨也不會蠢到沒發現吧？！

        一切的一切，卻在那名員警按下最後一顆『確認鍵』後，真實的呈現出來……

        『瘋了……』

        就在那名員警轉身去拿正在印列的報案單時，我還在懷疑剛剛螢幕上出現了什麼畫面，那會不會是因為我太緊張所以看錯。但那又為什麼，在他按下確認鍵後的同時，螢幕上的資料卻像是『中了病毒』一般，一字字不規則的胡亂排序，然後最終留下來的文字圖案，竟然排列成兩個不可思議的熟悉的字眼——『死神』。

        「那個…波蔻醬。」

「…嗯？」

        我把視線轉向從踏入警局就沒說半句話的她。雖然打從事件開始，我就沒有過要完全相信她的意思，但此時最先需要解決的是…先讓我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嘛！

        「剛剛是我看錯了嗎，怎麼會出現死神的字啊？」

        「…死神的惡作劇。」

        是死神搞的惡作劇啊。喔，我了解了…咦？死神不就是妳嘛！

        「…不是我。」

        彷彿就像是聽見我的心聲一樣，波蔻醬小小的擺著頭，鄭重的否認是她幹的行為。

        「那是從我一進入警局就開始了嗎，包括員警的那些不正常舉動？」

        「…嗯，因為我在。」

        說完話後，波蔻醬轉身就向警局的門口走去，然後正巧的是我的報案單也在這時候遞了過來。而且就在我接過報案保留聯的同時，波蔻醬也正好踏出了離開警局的第一步。

就在此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請問有什麼事嗎，這位先生？」

        那名年輕員警的語氣，感覺就像是見到路人踏入警局，基於自己對於職業的態度，馬上對著我詢問有什麼樣的需求，是否需要他的協助，完全對我沒有半點印象。

        「嗯？我不是才剛接過單子嗎，所以當然就沒事啦？」

        想當然爾，那名員警對於我剛才說的話，表現出完全的不明白，而他之前展現的燦爛笑容，現在也消逝的無影無蹤。轉而代之的，就是那像是被火車輾過的正常表情了。

這應該就是波蔻醬所謂的『…因為我在』吧，而那名員警先前所表現出的奇怪舉動，也在她踏出警局的那一刻起，全數的宣告『崩盤瓦解』。

        「啊，沒事了。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

        「等等，這位先生！」

        感覺他要告我妨礙公務呢，手伸這麼長要做什麼！

「不好意思，員警大人。這全都是小小的誤會，那我就先告辭啦！」

……波蔻醬，等等我啊！

＝＝＝＝＝

        『……』

＝＝＝＝＝

        就在那件事過去的第五天…身為死神的『她』，仍然是沒完成所有應負責的工作。

所以呢，目前波蔻醬依舊是死皮賴臉的待在我家，雖然說這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多一個人的生活也是頗有趣的。但是呢，對於素食料理感到極大興趣的她，自從有我這個瞭解死神的人類後，就特別的要求我每天作幾道好吃的料理。更重要的是，如果讓她吃得不愉快的話，隔天我出門工作的狀況…就會變得非常的危機。（還真希望是我的錯覺呢，是吧！）

說起來有點浪漫，今天是我遇到她的第七個日子，對於我來說『七』這個數字包含了某種意義，同時也是我引以為傲的幸運數字呢。

先不說這個，今天是難得的連續假期，非常感謝自己身為銀行的一份子，不用在這種熱死人的天氣出門上班。但是呢，今天的我有點不同以往，決定要捨棄這小小的快樂，並用一種抱持著對『神明』的禮敬態度，示意要跟隨在波蔻醬左右，陪同她完成『目前所有累積的工作』。

不過了，聽說這一次的任務並不是『殺人』，而是要去幫助人的工作，要去殺掉『無形的東西』呢！怪哉。

＝＝＝＝＝

        地點是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裡，我與波卡醬站在第二月台上等待下一班列車的到來。

        突然感到有點奇妙，自古至今聽聞死神的所作所為，不是去扼殺活人的性命，就是幹盡一切令人恐慌的事情。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死神要去執行這麼友善的任務，對於那些平常就在累積福報的傢伙們，這應該是頗不錯的消息吧！

        由於在等待的關係，所以腦袋暫且轉到『警局事件』的那天傍晚。當時我一踏出警局，就不見波蔻醬的蹤影，所以呢，我也只好乖乖的回去銀行工作。最終抱持著『死神』是否會再度光臨的態度，去戰戰兢兢的過完那一天的日子。

想當然爾，她確實是回到了我的家來，並且理由依舊很爛，就是沒有完成那天應做完的任務……（話說，讓這麼多人多活一天，世界不會怎麼樣嗎？）

        而就在回來的那天晚上，身為死神的波蔻醬告訴了我關於死界的所有基本常識。由於還是很多廢話，我就不多做回憶了……

她說死神共有十三個階級，像她的話就是分屬於『二』的低階死神，雖然可以在人界保有人類的模樣，但並不像第『四』一樣，隨時可以變幻自己的身體，讓人類無法觀察到她，當然也可以做出更完美『殺』的動作了。

雖說如此，但第『二』卻保有可以執行任務的最低條件，就是存在感極低的最高表現——『自然』。這能力在執行所有任務時，雖會被路人甲乙丙看見並且碰觸，但卻只會被當作『自然現象』一般，完全的不以為且讓人毫不在乎。甚至是在『加害被害者』時，被強制執行死亡人類的大腦，也只會當作是自己的意識一樣，而去接受所有被設計的一切。

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人瞧見她犯案的原因了，這可是我對於被害者所表現的不尋常舉動，做了最完美的解釋。

除此之外，我也知道了警局那天所發生的奇妙景象，是坐在邊邊角落的那位彪形大漢所致。因為呢…祂是屬於第『六』的臥底死神，這點倒是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而在當天祂所使用的，是屬於第四與第六的專屬能力『幻視』與『操念』，這從字面上應該可以明白，第一個是覆蓋且欺騙人類『視覺感觸』的魔法，另一個則是操縱那位員警行為意識的催眠吧。不過這應該跟人類所能呈現的騙術技巧，有著本質上大大的不同，況且這都是因為我想讓某人『去監獄睡』，才會使出來欺負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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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了十多分鐘，一列前往Ｙ縣的火車終於停靠在這個月台，而波蔻醬也隨即拉著我的袖子，馬上就到兩個空位子上坐了下來。

說也奇怪，平常都是我先起頭說話的，但在一上車後沒過多久，波蔻醬優先的對我說起話來：

「…我要坐裡面。」

「喔喔，請吧！」

哈哈，這句不算，所以神奇的事還會繼續發生！

我與波蔻醬坐的地方剛好是車廂裡最前排的位置，而前方則有著一個小小區域可以供買站票的人使用。

雖然開往Ｙ縣的時間並不會太久，但我的雙腳還是強迫著我的口袋，在上車前吐了張『小朋友』給我使用。

共買了一張『坐票』。

並不是我太過小氣，而是波蔻醬堅持不能買她的票。可是呢，她現在卻頗大方的坐在我的身旁，待會一定會買這位置的人趕她走的！）

應該是要把話題轉回了，此時坐在我左方的女士意外的開口了：

「…嗯。」

「『嗯！』什麼啊，你是想不到什麼話題好說嗎…要不要我把妳送到社區大學重讀，還是乾脆放棄讓妳去陪公園裡老人聊天算了……」

（破兩百的老人：『啊…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下盤棋啊…』）

可能是我講話太快的緣故，身旁波蔻醬的腦袋，硬是往左邊偏了四十五度，除此之外，還附上了一臉呆滯的超萌表情。

「妳…想要跟我說什麼啊？」

不過著實想想，對待『死神』這麼嚴苛也不太好，改天在路上怎麼卜街的都不曉得。

只知道波蔻醬突然從看著我的方向到轉向了車廂入口的位置，而這時也剛好是火車到站的時刻。雖然離Ｙ縣還有好幾站的距離，但一轉眼的她卻像睡死一般的就往後方倒去，發出的聲音很明顯的…又撞到頭了。

        「…他來了。」

        波蔻醬小聲的說道。

        隨著列車緩緩的停下，從車廂入口處可以看到乘客陸續上車，首先看到的是一對扛著長型器具的年輕男女，由於從行李外觀看不出來個所以然，所以我也沒多在意就是了。再來上車的是一位看似七八十歲的長者，而他身旁則有著一位中年男子攙扶著他。如此細心的照料，猜想他是長者的兒子也不為過吧。

但是呢，上車後男子先走到近看看是否有空的座位，然後沒多久就退到了一旁的站立區，一臉狐疑的看了看我的方向。如果真的是他兒子，不買個坐票可是會遭死神找上門的！（是吧，波蔻醬！）

        「…我不敢。」

        就像是在回應我內心話般，波蔻醬又偷偷的補了一句，這下子我給她打的裝睡分數，又要扣個兩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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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乘客群都上車後，這班列車緩緩的起步向前，還在走廊的旅客也因為反作用力而頓了一下。

正當我想起身讓眼前的老先生稍作歇息時，身旁的波蔻醬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力氣壓制著我，硬是把我困在這半米寬不大的位子上動彈不得。

而也在這個時刻，之前攙扶那位老者的男子正巧也佇立在我的面前，並且問著一句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話：

「請問這裡是01號座位嗎？」

面對著男子的問答，我只能心虛的以笑容做為答覆，然後大力的搖了搖身旁波蔻醬，要她馬上讓位給那名買票的乘客。

        「啊，不是這樣的，你不必要搖醒這位小姐啊，我們需要的是01號的座位。」

        咦？面對著我的舉動，男子立即請求我不要打擾無關緊要熟睡的她。但就事實而言，我才是買了座票的乘客，不是嗎？

        「這位先生，請你看一下那裡好嗎？」

        男子禮貌性的要求我看一下旁邊的指示牌，而我也一頭霧水的轉了過去。沒錯，靠窗的位置是01，靠走道的位置是03。

        「你現在坐的位置，剛好是我們訂的座位，所以可否請你禮讓給我們經理呢？」

        咦咦咦！？沒有搞錯吧，我不是坐在03號位置上嗎，又怎麼會看錯哩？等等，不會是……

        「——波蔻醬！」

        面對著我的大聲質疑，波蔻醬不慌忙的做出了反應，因此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但對於我的無奈，她則是更加過份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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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知道的事情的真相，我便不再有心與這名男子爭論下去，但在我要起身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力量卻依舊將我依附在這個座位之上。

        「不要鬧了好嘛，波蔻醬！」

        剛開始只是想要拉動波蔻醬的小手，但不知為何，就算我把全身的力量都用上，還是不見任何移動的跡象。但是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就是『她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我開始懷疑，波蔻醬是不是有什麼事隱瞞著我，還是說…只是我沒問到而已？

        見到我久久不讓位的舉動，男子開始加重語氣的對我說道，而他的臉色也開始有些微恙的不悅：

        「可以請你讓位嗎，這位先生？」

        「呃，這個……」

        不是我不讓位，而是我根本沒辦法移動，這要我怎麼跟你解釋啊？！要是跟你說明隔壁的傢伙是個死神，而且她執意裝睡不肯讓位，這樣說的話，真的會讓你拍拍屁股走人嗎？！

        「對不起，我不太方便讓位，可以請你另想辦法嗎？真的很抱歉。」

        現在的我，就連轉身幫你求個座位的辦不到，更不用說跟你解釋這種詭異的窘況了！

        「你不能這樣說啊，我們是買了票的！」

        面對著我如此無奈的表情，在男子後方的老先生終於開始行動。雖然我不知道老前輩對他說了什麼，但從他們兩個退到一旁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決定要放棄這個位置沒錯。而男子也轉頭再看了我一眼後，稍稍的低頭對表示對先前的口氣感到抱歉，並回頭繼續照顧著那位長者，讓我十分的愧疚。

        「這樣真的好嗎，波蔻醬？」

        「…嗯，你做的很好。」

波蔻醬在說完話後便抬頭直視著那位老人家，此時的她露出了不忍傷心的表情，可以明白她的確是有苦衷的。

第一次感到波蔻醬內心糾結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悲傷的眼眸，實在無法忍心的苛責下去。

      「放心吧，那位老先生還不至於那麼脆弱，再加上有個成年人在照顧他，勉強支撐到終點站也可行的吧？」

        「…九十三歲。」

波蔻醬冷冷的道出了這句話。

「……」

「……」

「……」

「……」

「……」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他老人家啊，王軒文你這渾蛋！！！

        （先撇清我上面不沉穩的內心話。說真的從出生至今，我完全沒這麼的懺悔難過，完完全全，做了件非常過份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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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上階死神的阻擋，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長者，更不會有人去幫助他。』

——這是我事後才知道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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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過，卻又無能為力。

        波蔻醬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目的，畢竟她身為一位稱職的死神，而規定是不可以隨便逾越的。況且她還露出了這樣痛苦的神情，這讓坐在一旁的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支持她的『決意』。

        時間過去了九十多分鐘，離Ｙ縣大概還有四五站的距離。

因為先前害怕煩惱而微閉眼睛的我，卻在此時聽到了一陣吵雜的哄鬧聲，這使得原本就不安定的我，心頭斗大的驚顫了一下。

        「波蔻醬！」

        我緊緊的握住了死神的手，慌亂的看著眼前呈現的景象，顯得十分錯愕不安。

        老先生是因為人潮眾多而無法坐下休息，然而在拖著年邁的身軀苦撐了近一小時半，這當然會不堪負荷的倒了下去，而就在老先生倒地後沒過多久，有乘客開始在抱怨我的不是。當然囉，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年輕人卻又為什麼不肯讓位，這點基本的善心早該做了，不是嘛！？

這我當然知道，我也很難過自己的無能為力，但……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做？」

終於開始陷入了恐慌之中，完全的無法判斷現在的狀況，不知道我究竟該做什麼事，應該要怎麼挽救處理這件事情。

而在此時，手邊原本顫抖微握的小手，卻突然有力的反擊回來。那個沉默許久的她，那個總是擺著撲克臉的波蔻醬，終於開口說話了！

「…對不起。」

        我不明白她的話語，但這也許是在為了老先生的事抱歉，又或許是給忍耐許久的自己一些鼓勵，好讓自己接續著接下來的任務。

她拉著我站了起來，用力的對著前方大喊了一句話語，然後乘客就像是『摩西分紅海』一般，隨即展開了一條明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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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有為，你還不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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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剛才所發生的事，眼前身為死神的那個她，一口氣喊出了人類無法言喻的聲量，而雖然有只短短的幾個字，卻強烈的刻入了我與老先生的腦海之中。

        至於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因為照常理來判斷，只要有任何一方喊出過大的聲量，車上的乘客應當會停止住吵鬧才是。但實際上感受到的，乘客們的反應卻像是『自然』一般的連接持續下去，完全沒有任何停止爭吵的跡象或是擺出疑惑的動作。

        在說完這段話後，波蔻醬便隨即拉著我離開了那個座位，而在我回頭觀看之時，那位老先生也由男子的攙扶之下，跛步的往前方的出口走去。

        而此時，列車也恰好到了下一個車站…慢慢的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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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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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當天的晚上，我坐在家中看見了新聞裡出現了『火車翻覆』的可怕事件，完全不用想就知道，那就是我們今天所乘坐上的列車。

在下車之後，波蔻醬坐在長椅上對我說明這整件事的意涵經過。

而在我聽完解釋的同時，雖然內心感到十分的意外，但卻也有些玄妙的感觸，至少我知道了…為什麼要給那名老人家『這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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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蔻醬的說法是，『…他很特別』、『…耶穌』、『…做好事』、『…下個世界』、『…緣份』、『…承受』、『…心願』、『…上帝』，等…數十句不長的話語。

而就我這幾天對於『神語』體會來解釋的話……

『在我眼中這位老先生可能是一位很普通的人，但對於死神來說他是很特別的。也許有人不相信死後的世界，也許有人不相信有來生或者是神佛，但這些確實都是存在於世上的。

人類不相信肉眼所看不見的事物，也不相信任何毫無科學根據的事實現象，但又有誰可以否定，現代科學…只是在不斷『發現』且『組合』那些早已存在的事物呢？！

一般來說，在人界所做的善事或者是惡事，都是為了下個世界所得到的因果而鋪路。至於今世所累積的『善』，佛家的用語稱之為『福報』，那便是可以讓轉生後的肉體，獲得較好的命運。當然，如果做了太多的『惡』的話，就會得到與福報相反的殘酷與『惡果』了。

        照理來說，這點因素是不會影響現在所處的世界，但卻有另一種力量可以干涉到這件事情，那就是『神』。

不過正確來說，神並無法去干涉『因』，但可以藉由當事者所立下的『愿』或『行』去減緩或延遲『果』的發生。據波蔻醬所言，那必須做到與『耶穌』相近或者更上的『愿』才行……

——那是一種發自靈性而產生的力量，也可以說是一股讓世界暖呼呼的心願。

        別看那位老先生一臉普通的模樣，他可是立下了『渡盡眾生』那樣的偉大心願，這絕對是普通人所無法辦到的。也正因為如此，『　』才會要求『神』去設法延續他的生命，為的就是讓老先生可以去拯救更多的人。

由於長年奔波於世界各地，老先生的身體其實早已無法堪受疲憊，但為了世上的所有人，他仍選擇了『繼續』這條艱難的路。

但這樣的條件還是無法完全的抵擋命運，凡事都有所謂的因果，一件事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論，也是因為自己在某個世界所造成的起因。之所以為什麼要讓老先生承受這樣的考驗，為的就是希望能減輕他所該遭遇的結果，讓他暫時躲過這次跨越生死的門檻之中。』

        至於接下來嗎…就以波蔻醬最後所說的話語，來做為結束吧！

        「……」

「……」

「……」

「……」

「……」

        「…晚安。」

        是啊，都折騰到這麼晚了，也是時候說掰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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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章》

        我與波蔻醬相處的這一個月，每天都充滿了未知的新鮮感，雖然不知道那是否會引響我的未來，但是至少來說，那絕對是一場值回票價的刺激相遇。

        還記得有一次，波蔻醬裝成服務生跑進我們銀行的宴會場裡，二話不說就將桌上那條長滿硬刺的魚骨綁上長線，然後就將『其』往我的顧客嘴裡塞去。

而當那條魚骨不太順利有點坎坷的滑進食道然後到達了胃後，波蔻醬完全不在意對方臉上痛苦的感受，便將細線用力向外拉扯。可想而知的是，那名顧客因食道嚴重破裂而產生休克差點致命，聽說他還變成一個無法正常入食的人，成了一個日漸消瘦的可憐人呢。

至於這件事的『因』是由於這名顧客平時有個怪僻，喜歡在出海外釣時將上勾的魚兒，反覆的用彎鉤『拉扯』『穿刺』魚嘴，任意的玩弄他手中這條生命直到最後一刻。這種行為就連陪同的釣客都難以苟同，紛紛勸說卻慘遭反駁斥吼，說＂既然這條魚哉在我手中，那又與吃下肚有什麼不同！＂。

記得波蔻醬曾經跟我如此說過：『以前的人是為了維持性命才去傷害其他生物，而現在人界的狀況並非如此，大多數的人都只是為了逞一時的口慾或者利益，去認意殘殺不該死去的生命，完全不對那些入口的肉塊保留一絲的感激，這就是所謂的罪有應得、惡有惡報。』波蔻醬她是這樣說的。

        站在馬路上對著天空望了許久，還是無法想像她會這麼快的離我遠去，一個人會感到最孤單的時刻，也許就是與喜歡的人離別了吧？

——沒錯，我是深愛著她。

自己一個人往著『蕃茄道路』走去，再次想像她會穿著那套歌德服飾走過，想像她會依舊擺著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孔，想像她仍然是個會喜歡吃我煮菜的女人。

但如今，我看見的…就只有路邊正在等紅綠燈的小妹妹罷了。

        ——沒錯，我不是詩人，只是過客。

        當詩人並不是我的專長呢，還是回歸正常路線會比較好，至少也能讓我混亂的思緒可以緩和一些。

        在當時遇見她的那盞紅綠燈下，現在有個女孩站在那似乎在等著什麼，手拿著一顆黃色的小球不停的張望四周。

再次聲明，這真的不是我的興趣啊……！

        「小妹妹，你怎麼了嗎？」

        那名小妹妹並沒有回答我什麼，只是無辜的拿著球繼續張望。雖然我對她沒有什麼興趣，但一個穿著漂亮洋裝的可愛女孩，那副惹人憐愛的模樣，我還是放心不下。

        「妳在找什麼嗎，需不需要大葛格陪妳一起找呢？」

        聽到我溫柔的喊話似乎有所回應，女孩悄悄的將雙眼往上抬了一些。

        「我在找…我的…馬……（在那裡！）」

        突然間，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女孩轉身的就往馬路上跑去。而我也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簡直就像……

——『當初的那場悲劇』。

        女孩轉身時我就發現到了，對面似乎有個像是女人的身影，而她似乎也對著我們揮著手呢。看來對方應該是女孩的媽媽吧，而她也因為見到女兒所以感到欣喜並且…感到恐懼？？！！

不對，這不是應該有的反應！

『傳說中，只有即將死的人才會看見死神呢，而我現在也深深的體會到了這點。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什麼蠢事一樣，不顧自身安全的就往前跑去，又不是什麼『靈界偵探』的說……』

        『吭！激——碰！咚咚咚咚！！激——激——咚吭！……』

        真不想這麼形容我的情況呢，感覺就像在看一部爛片。

        不過呢，好佳在的是…女孩還有呼吸。我稍微的看了下她昏厥過去的臉龐，就像是睡著的公主一般，那樣的純真樸實以及可愛。

而我，現在又是怎麼樣呢？

        摸著自己逐漸濕冷的身體，原本應該流往心臟的鮮紅血液，現在卻溢滿著襯衫上的純白。尤其是不規則零散的四肢，現在也將溫度慢慢傳入腦內，雙眼也開始朦朧起來。這也許就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幕吧，這次應該也心滿意足…了吧……

        有人說過沉靜並不代表結束，只是為了下一次而做好準備，等到一切都落幕時，自人會有人為了你打開下個世界。

        「你好啊，王軒文！」

        一股聲流緩緩的進入了我的體內，感覺就像是喝熱可可般，慢慢的活絡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抱著疑惑而睜開了雙眼，但首先映入眼臉的卻是一道純白的光。似乎有點過於刺眼，卻又不失原來聖潔的感觸……

不要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

        （難道我上天堂了嗎，就因為我做了好事？）

        開始習慣了光芒後，我望著四周的景象看去，卻沒有發現呼喊我的那個人的身影。就在我開始慌張不知所措之時，突然感覺右邊的肩頭被什麼輕輕的點了一下。

而卻在那個瞬間，不知道為什麼的，我有種可能是波蔻醬的奇妙想法，雖然那的確是我的希望，但…她是死神的，對吧？！

        「你好啊，天使姐姐！！」

        對第一次見到的人就這麼說道，會不會顯得有點過於諂媚啊？不過天使姐姐這麼溫柔，一定會原諒我的！

        「……」

「……」

「……」

「……」

「……」

「你好，我是死神，歡迎加入我們的行列！」

突然臉面神經僵掉的面容依舊保持冷靜，看著眼前穿著白色服飾的她，此時心理突然有一句話：

「真不愧是死神，瞬間就將我打入地獄了啊！（ＧＪ）」

不過呢，至少我面對的是死神姐姐溫暖的笑容吧，無可奈何的我也只好乖乖承認我的命運。

『至少我還有機會再次遇見那個不苟言笑的她，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