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篇》
『今天是一個適合下雪的日子,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在這看見那最適合她的景色。』
一如往常,我帶著主人托我照顧的血蝶到優羅山裡閒晃,順便把與山神約定好的東西送去給祂。(那是一件用來抹消傷口的靈藥,對於時常在山裡莽撞的山神老頭,這項東西可是可以換來許多好處的。)
我踏著往山神居處的狹林窄道,看著上方不斷從葉縫中飄下的雪花,想起了昨晚冷風打在身上的那份顫慄感,如果那時稍微長點記性的話,應該也可想而知今天會下起雪來了!
──早知道多穿幾件,……好冷。
在好不容易抵達了山神的居處,此時的我卻產生了一個疑惑,因為…我聞不到平常結界裡那股深幽的氣息。尋遍各處,我到處找不到山神老頭的蹤跡,就連祂平時習慣留下來的破壞景象也看不到,那就更不用說可以看到祂龐大的身影了。
在四處觀察後,依舊是探查不到山神的行蹤,於是我在經幾番考慮後,決定先打道回府,他日再前來拜訪吧!(順便罵罵山神那個老頭好挫挫祂的銳氣。)
我輕聲的把放出去的血蝶喚回我的身邊,然後漸漸的聚集在我風衣裡的各個角落,慢慢的恢復成牠們最原始的型態──這是秘密。
就在最後一隻血蝶回到我的手中時,從後方不遠處,突然的有個嬌小的身影漸漸的往我走近……
「等等!」
從後方傳來的是個女孩的聲音,從她緊張的語氣看來,她似乎對於眼前的大哥哥我感到有點些許的害怕。
像是這個時候,身為稍(?)年長大哥哥的我呢,就應該轉過身來緩緩的蹲下,在稍微安撫了小女孩的情緒後,給她一個親切的笑容然後問道:『可愛的小淑女,妳有什麼事嗎?』
──雖說如此,但我還是繼續走我的路,並沒有理會那個女孩,況且我也不想跟人類打什麼交道。
「等一下,大葛格!」
面對於我的無視,女孩緊張的跟在後頭又喊了我一聲。於是我受迫於良心苛責緩緩的停了腳步,抱著好奇的心稍微轉頭的看了女孩一下,想看看她…想看看牽動我內心的她究竟是長的什麼模樣。
「……有什麼事嗎??」
我微轉過頭對她擺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而沒想到的是,她以著一副快要哭泣的表情望著我,並勉強的擠出笑容對我微笑的說道:
「……可不可以(泣)……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下?」
「……嗯?」
看著眼前比我想像中還要嬌小的女孩,向我提出了這如此簡單的要求,我卻花了數秒的時間還一時反應不過,直到她指了指我握住血蝶的左手為止,我才恍然大悟。(她想要看看血蝶啊!)
於是我緩緩的放開了左手,輕聲的示意,要血蝶靜靜的停在女孩手上,直到她開心為止。
「謝謝大葛格!」
看著女孩開心的模樣,我倒是有種幸福的感覺,默默的心裡想著:『偶爾停下腳步,似乎也不錯啊……』。
女孩一頭及肩的銀白色短髮,清晰的五官配上白皙稚嫩的臉龐,再加上有著一雙和我相似的闇紅色眼眸,讓人不免懷疑…她是不是和我一樣是個妖怪。
就算眼瞳的顏色暫且不提罷了,除此之外最讓我有這樣疑惑的是,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女孩卻只穿了一件桃紫色的背心,簡單的外搭上一件白色過膝斜肩式的長袖T恤──這也不能怪我有這樣奇怪的疑問了。
「喂!」
我輕聲的對著女孩喊道,而女孩則像是做反射實驗一般,快速的向我這邊看著,用那雙清澈且天真大大的眼珠子緊盯著我不放。就算是一臉正經的大人,面對著如此犀利的攻勢,還是會不知所挫才是。
我不禁的把視線低下,用稍長的瀏海擋了我這有點尷尬的表情,故作正經的親切的說道:
「這麼冷的天氣妳怎麼會出來呢,妳一個人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表達的不夠親和,聽到我問話的女孩不表一語,低著頭繼續呆看著她手中的血蝶,從臉上的表情似乎可以感到些許的寂寞,於是我又接著問道:
「你的家人呢?」
而似乎我…又問錯話哩。
女孩一聽到這句問語,急忙的把手中的血蝶遞還給我,立即轉過身去踏步就想要離去。
看到女孩如此的舉動,我心裡顯得有點慌張,一方面是擔心女孩在這深山裡亂跑可能會有危險,另一方面是…看到她離去的表情,讓我感到痛心。
我想起了…我以前的遭遇…
那樣的…那樣的…
我絕對不能插手不管…絕對不能…
面對著內心充斥的不安以及掙扎,於是我向著逐漸遠離的她大聲的繼續問道:
「妳願意跟我說說話嗎?」
面對著陌生人的喊道,女孩終於停下了她小小的腳步,雖然看的出來她有些遲疑。但當我看著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再次的與我四眼相交時,她卻含著些許的淚光緊盯著我看……
──心痛。
看到女孩如此令人心疼的模樣,我試著在腦中思考,這個時候我是不是應該張開雙手,然後敞開胸膛的對他說聲:『歡迎回來!』,那會是最好的方法嗎?但是我很快的就作罷了……因為這很『白痴』,而且女孩也比我先開口說道了。
「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媽媽在哪裡,我只知道……」
我稍微的走近,以便觀察女孩現在的表情,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讓我好適時的安撫安慰她。
「我只知道看到我的人都說我是妖怪……」
聽到這句話的我,似乎也解決了我之前的疑惑,然後我繼續聽著女孩哽咽的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爸媽在哪裡,不過…一定是因為我是妖怪,所以才會把我丟掉的。」
說到這裡,女孩的淚水不禁的從眼眶裡掉落,不斷的用她那雙纖細的小手去擦拭掉讓她感到尷尬的淚水,也擦拭掉那讓她不安的回憶。
「……」
看著女孩,我心裡的話似乎不停的在我腦袋裡打轉,不停的交錯碰撞,動亂與不安。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那樣的…悲傷…心情…』、『這個女孩有著和我相同的感受…』、『我能夠…』、『如果我…』、『再…』『那麼…』。
……沉默。
好不容易從混亂中拉回現實的我,看著女孩因哭泣而失去笑容的臉蛋,我彎下身去,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然後緩緩的蹲下,輕撫著女孩的臉龐,溫柔的對她說道:
「妳願意陪我到地獄去嗎?」
「看來這很明顯的是一起誘拐案件啊!…那麼是想要做什麼壞事呢?要錢、要人、還是說是想要成為第二個源氏呢?骷骷骷骷……」
掌舵的渡河者在一旁喃喃自語絲毫不在乎船上兩位客人的感受,遷受于不爽以及惱怒,我朝著祂丟了一塊木錢,然後指著在旁邊熟睡的惟冷冷對他說道。(注:木錢是在三途河使用的錢幣之一,在此用來止住渡河人的大嘴。)
「抱歉打擾你的雅致了,不過你可不可以安靜一點啊。要是把惟吵醒了,我可是會……」
隨著我斷掉的語句,渡河人轉而看到了停在我手指上的血蝶,因為主人的關係,這下他倒是安分的收斂了一些。
接著他帶著些許困惑的語氣輕聲的對我說道:
「你真的準備要帶她去見你的主人?」
「嗯,不然我會放心不下的!我相信…我相信主人會好好照顧她的。」
「那就隨你便吧,言狗狗。骷骷骷骷……」
呃,又隨便拿我的名字來開玩笑了,拜託你換點新鮮的好嘛!
大約過了一刻鐘……
似乎稍微的可以從黑霧中看到岸上,於是我輕輕的敲了下惟頭上的貝雷帽對她說道:
「起來吧,惟。該起床囉!」
「嘎嗚……?」
(注:剛剛在人類世界為她所買的帽子,以免她那毛茸茸的耳朵成為主人的新寵兒。)
其實在惟答覆願意跟隨我,過了一段時間後,我才發現她有兩個毛茸茸的小獸耳,因為正在一旁不經意的晃動著,想不發現也難。相較於狐狸大大堅挺的獸耳,貂的耳朵較小而且較為圓潤可愛。
惟平常的時候是把獸耳隱藏在她的銀髮之下,但是有時會不由自主的出來擺動、透氣(?),所以當時我才會沒有發現她的耳朵而遲疑她是不是妖怪了。(雖然還是會有妖怪跟我一樣,在外觀上看起來完全同於人類,不過這也只有佔少部份。)
至於我是怎麼發現的呢?這就有一小段有趣的小插曲了……
在惟答覆願意跟隨我後,我帶著她下山準備去見我的主人。在途中我們經過了人類的市集,最初惟似乎很怕與人類接近,所以一直躲在我的身後緊拉著我的衣袖不放。
「──嗚!?」
惟停下了腳步拉了拉我的袖子,似乎是要我為她做什麼事。
「有什麼事嗎,惟?」
「惟…惟可以去看看那個嗎?」惟害羞的指著我右方的商家說道。
那是一間賣著可愛小飾品的商店,雖然外觀不怎麼討喜,但看著惟興奮的望著那些飾品,我還是讓她去晃晃吧!
這就是所謂的天性使然嗎?對於不懂女孩子心的我,也只能站在一旁呆呆的等著,並無聊的數著在門簾上的白色素珠。
「一個…兩個…三個…」
老闆娘正在幫惟繫上一條粉紫色的髮帶,而惟卻顯得十分的緊張,眼神不停的看向別處。
「好了,妳看看吧!很適合妳唷,小妹妹!」老闆娘刻意提高分貝的說道。
這很明顯是一種商業性的行銷方式,而親自幫你戴上又好好的稱讚一番,更是高招。不過,惟把頭髮綁起來的樣子,倒是真的十分可愛,所以我很快的就決定要買下它了!就當作送惟的一個小小的禮物。
正當老闆娘轉身找零而背對我們時,我赫然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啊啊啊!」
老闆娘被我這一叫,驚訝的轉回來對我問道。
「這位小哥,怎麼了嗎?…喔,你還要買這頂貝雷帽是嗎?好的,我待會再幫你打包起來!」
「……啊,這樣戴著就行了,不用再麻煩妳打包了,謝謝!」
我冷靜的應對老闆的話,然後稍稍的冒了些冷汗。
其實就在剛才老闆轉過身時,我發現了惟的頭髮之間似乎有東西在微微晃動,而當我仔細的觀察後,赫然發現了是惟的兩個銀紫色的小獸耳,所以吃驚的我不小心的叫了幾聲。
而接下來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煩,我立即的抓了頂帽子戴在惟的頭上,好讓她那兩個耳朵乖乖的躲起來。
「來,這是找您的錢!」
我急忙的收下老闆找的零錢,接著一手壓著惟的帽子一手推的惟的肩膀不回頭的說道:
「謝謝!」
「我們走吧,惟。」
「嗯!」
後來仔細瞧瞧,桃紫色加上白色格子線條的貝雷帽,配上惟銀白色的短髮似乎也是十分的相配,看來惟還蠻適合紫色系的。(話說惟頭髮上其實是有幾搓的紫髮,應該是父母血統的因素吧?)
「謝謝惠顧!骷骷骷骷……」
渡河者從我手上拿取了不少的渡河費,這倒是讓我第一次想把祂推入這黑河之中,讓祂永遠的…沉沒下去。
「惟,妳稍微的等我一下!」
我跳下船輕輕的踏在水面上,然後把惟接在手中抱著她緩緩的步上岸邊。
「掰掰,渡河者叔叔!」
「再見了,小妹妹。骷骷骷骷……」
渡河者在與惟道別後,立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惟似乎很喜歡他,但想當然爾,我必定是在背地裡懷著恨意狠狠的咒祂、x祂,誰叫他竟然敢敲詐我,可惡!)
我牽著惟的小手走在黃泉之路上,看著一如往常的平淡景色,一邊回答著惟的問題。(為了不讓惟感到害怕,我刻意的把答案簡單化,或者是說輕描淡寫的混過。)
「獄葛格,那些人是要走去哪裡,跟我們一樣嗎?」
「那些人是要去見爺爺大人的。」
「爺爺大人?爺爺大人他人很好嗎?」
「應該要看人吧?看他們是不是乖孩子……」
呃……閻王老爺爺,請原諒我!
「嗯,那惟要做的乖孩子!」
說到這裡,我不由得的摸摸了惟的頭,然後傻笑的對她說道。
「呵呵,相信爺爺大人一定會對惟很好的。」
為了閰王大人的威嚴,我還是快點轉移話題好了……
「不過,我們要去的是大姊姊那唷!」
「姊姊?」
「你見到大姊姊要有禮貌喔!」
「嗯!」(O﹏O)
自從遇到惟之後,我似乎越來越『有趣了』……(倒地)
沿著開滿彼岸花的河岸走著,終於在不遠處看到了主人的房子,於是我輕輕的把我背上的小傢伙喚醒。
「該起床了,惟。起來吧!」
「嗚……」
主人的房子是間傳統的日式木屋,旁邊還有座用來碾米的小型水車(雖然從沒用過),而周圍除了有棵不開花的櫻花樹外,大概只剩下滿滿的彼岸花了吧。
「起來了嗎,惟?」
「嗯!」(≡﹏≡)
在確認小傢伙睡醒後,我蹲下身去好讓惟從我的背上下來,然後我牽著她的小手慢慢的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主人有著一雙闇紅色的眼睛和一頭黝黑的亮麗長髮,外表看起來是個只有十二、十三歲的女孩,但其實……(為了自身安全還是暫時保密好了)。她平常的時候總是穿著黑色的水手服,極少有機會可以看到她穿著其他種類的服飾。
雖說如此,但每當執行契約時,主人必定會謹慎的穿上和服,以一種莊重的心情去執行任務。想必這也算是對死者的一種敬意吧!
主人在這裡的任務是負責聽取人世間的怨念,然後受託於他人進行雙方面的契約,也就是把被怨恨者送入地獄。
每當從人類世界傳來訊息時,她會與三藁先行去觀察受託者的生活,然後再正式的給予稻草人立下契約。
當受託者解開紅線之時,主人就會開始執行儀式,讓被害者感受過報應與悔恨後,再將他流放至地獄之中。
我與惟緩緩的走進木屋,看見了主人正懶洋洋的趴在外廊上玩著,透明的玻璃珠子相互碰撞,輕輕的彈出了外廊……
惟似乎覺得十分有趣,所以放開了牽著我的小手,開心的往地上的珠子跑去,接著很有禮貌的還給了主人。
主人從惟的手上接過珠子後,遲疑的看了下附近的狀況,然後發現了站在一旁的我,於是起身坐好稍微整理下衣容後,輕聲的向我問道:
「……她是誰?」
我簡單的向主人行禮後接著說著。
「她的名字叫惟,是我在優羅山上所遇見的,因為她在那裡沒有依靠,所以我才讓她跟隨在我的身邊,以便照顧。」
我說完後,對惟招了下手要她回到我的身旁,接著我蹲下身輕輕的提醒他要有禮貌。聽完後惟馬上的跑去主人的面前,很有禮貌的說道。
「姊姊您好,我的名字叫惟,很高興認識姊姊!……姊姊好漂亮喔,惟長大後能跟姊姊一樣漂亮嗎?」(O。O)
惟張大雙眼認真的問著主人,這下子倒是讓主人害羞的思索了起來,然後臉色帶點紅潤,神情有的不知所措簡短說道。(這應該是主人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讚美吧?)
「……嗯。」
「真的嗎?!惟最喜歡姊姊了,我好愛妳!」
面對著惟純真的笑容和甜美的攻勢,讓主人著實的呆住了一會兒,然後主人用著比剛剛還要紅潤的表情冷冷的對我說道。
「獄……」
(剛剛在路上教惟的話果然奏效了,呵呵!)
看到惟如此惹人憐愛的模樣,主人不禁的把惟抱在懷裡,安靜的聊起天來。(雖然不表於形色,但我相信主人其實十分開心,因為平時根本沒有什麼聊天對象可言。)
「惟,妳幾歲?」
「九歲!」
「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獄葛格!」
雖然惟很直率的回答了主人的問題,但主人還是緩緩的回頭輕看了我一眼。(呃,我可沒有教惟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主人,三藁並不在附近,是去執行任務嗎?」
「有新的受託者了。」
「喔,是這樣啊……」
我停下對話慢慢的轉身背對主人,因為…我似乎被剛剛眼前的畫面逗的而忍不住偷笑。
主人剛剛發現了惟帽子底下的那對獸耳,接著就被兩耳規律的擺動給吸引住,讓她不由得的往惟耳上輕咬了一口,正巧被我瞧見──原來主人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
惟也被主人的舉動逗的相當開心,不過呢!也是時候該帶惟去見見我家了!
於是我立即整理好剛剛的情緒,抱著想笑的表情溫柔的對惟說道:
「惟,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沒錯,回我們的家!」
惟一聽到這,馬上的起身興奮跑到了我的身旁。
「姊姊,再見!」
「嗯…再見了,惟。」
主人的語氣雖然有點落寞,但她還是露出了笑容對惟道別。(這…這應該是我看錯了吧?)
我帶著惟往屋旁的溪流走去,然後要她與我一起踏入水中,冰涼舒適的感覺瞬間從腳底傳入了身體的各個細胞,痛快和興奮的喜悅讓我們兩人很有默契的相互大笑並且嬉戲,之後我牽著惟的手緩緩的向著溪流深處走去。就在看似清澈且可見底的深處,誰也不會想到我們卻會一腳踏入了莫名的暗流之中。
剎那間清澈的溪水成了致命的殺手,並且嘲笑入水者的愚昧,不斷的將我們拉入水中。幽幽的黑暗與水中的折光,沉沒於水面之下光與影的恐懼,深深的植入了被害者的腦中,掙扎、害怕、恐慌,這一切的一切似乎來不及悔恨……照理說本應如此。(竊笑)
其實在我們沉入水之際,我在水中輕撫著惟的銀髮並且對她微笑,試圖要她不要驚慌失措,但在我看清楚惟臉的那一刻起,她卻早已帶著信任的表情與我安靜的沉入這無底的深淵之中……(那時只有驚訝可言,但…卻覺得很開心。)
原本只有幽黑的世界裡,下一秒滲入了大量的白光,絢麗的色彩讓眼睛來不及適應,但當漸漸的習慣之後,在張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一個新奇的世界已經展現在她的面前。
基本上地獄與人世之間,存在著許多異樣的空間,例如說主人位於三途河與黃泉之間的住所,就呈現出永暮的奇特景象,而我的所住的華萌谷則是位於水面另一端的世界。但如果硬要說的話,主人與我的居處應該只能算是陰與陽之間交界處罷了,並不算是在地獄之中。
華萌谷是我所居住的世界,所望之處種了許多美麗的花朵與各類的植物,而在不遠處則可以看到一座白色的歐式洋房,那裡就是我與惟的新家。我先行把大衣裡的血蝶喚出,在確認過總數後,牽著惟的小手往屋子走去。
站在屋簷底下的那一刻起,原本就微微顫抖的小手顯得更加緊張、不停的抖動。
於是我鬆放了牽著惟的左手轉而輕撫下她正僵直的臉龐。惟緩緩的轉向我的方向,一臉不安的看著對她微笑的我。
接下來……我大方的打開大門並跨步的走進屋內,對著站在門口的惟說道:
「歡迎回家!…歡迎妳回來,惟。」
「歡迎回家!…歡迎妳回來,惟。」(微笑)
我做了個歡迎的手勢,然後伸出右手示意要牽她進來。惟看了我一眼,慢慢的把顫抖的心情放在我的手上,於是終於的鼓起了勇氣,踏出了她的第一步。
「歡迎回家,惟!」
「嗯,我回來了!」(>。<)
惟興奮的在一樓到處閒晃,一會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一會兒試坐下屋內只有兩張的木製手工椅,一會兒又……
總而言之,從惟的表情可以知道,現在的她十分『幸福』。
「還喜歡你的新家嗎?」
「嗯,喜歡!」
我手裡拿了杯水遞給惟,然後拉張椅子坐了下來,惟則是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椅子上開心的望著我。
「首先呢,惟,妳想要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我笑著對她說道。
「嗯,惟想要聽」(≧﹏≦)
《獄篇》
「哈哈哈,虫是個妖怪啦!噁心鬼,快走開啦!」
有七八個的孩子圍繞在一名叫做虫(ㄏㄨㄟˇ)的孩子身旁,並向他丟著石頭大聲嘲笑,而在一旁的大人見到此景卻也不為所動,任憑那些壞孩子去傷害那他。
「笨妖怪、笨妖怪,為什麼你還不去死呢?你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只是個沒人要的笨妖怪,爸爸不要你,媽媽也不要你,因為你是個可怕的大妖怪!笨妖怪、笨妖怪,快滾出我們的村子吧!哈哈哈……」
虫是一個月前被人口販子帶來這村子的,而就在那一天的晚上,他們下榻的飯館卻莫名的燃起大火,除了虫之外其餘客人全數葬身於火窟之中。
而後雖然有個好心人士願意收留年紀僅有四歲的虫,卻不知為何竟然在數天後暴斃於自家的臥房裡。就在這件事之後村子裡也陸陸續續發生了不少詭異的事件,全都與虫擺脫不了關係的,因此當類似的事件相繼而生,虫自然而然也就成為這些事件的禍因了。
這些事件之所以會發生在虫的週遭,是因為虫是身為『黝夢獄蝶』的後代,而事件的起因則是因為有群小妖怪想要得到稀有的血蝶而造成的。
血蝶是妖怪口中最珍貴的美食捕捉者,牠是一種會群聚在快死之人身邊,而後將那些人的靈魂淨化並且帶往地獄的一種蝶類。所以自然就有妖怪想要利用血蝶,以方便得到潔淨且美味的魂魄,好大快朵頤一番。
而那些妖禍會在此地聚集鬧事,就只是因為有個會飼養血蝶妖怪的孩子被帶往這個村落,而他就是『虫』。
之所以沒有人趕虫離開村子,只是因為他還是個年幼的孩子,所以就放任他一人在村子裡苟延殘喘下去,況且尚未有人可以證實他就是所有事件的元兇。
虫住在當初下榻旅館的位置,雖然已經過了祝融的吞噬,在那裡也只剩下破簷殘瓦,但…還是可以勉強的躲避風雨。
年僅四歲的他孤單一人,更沒有什麼可以謀生的能力,只能靠著一頭不知從哪裡跑來的母羊,喝牠的奶才能得以殘活下來。除此之外也就只能在路邊乞討一些村人不要的食物,或者偷取一些作物罷了。
虫就以這樣的生活,熬過了一年又四個月……
經過了歲月的摧殘,這個村子已經被妖禍搗成了一個廢村,而虫再這段日子裡也學會了找尋食物的方法,並且可以運用自身的特殊能力躲避妖怪的追擊。
正當有一天他坐在地上思考著是否啟程離開這個村子時,有個稚嫩且白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望著上方的人影看去,那個紅眼長髮的女孩正緩緩的對他說道:
「你願意追隨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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